“錢荒”席卷上海產業園區。
11月26日,包括銀行、擔保、證券、基金公司、投資、融資租賃、小貸、互聯網金融等金融業態的共計60余家機構聚集在上海某園區,時隔幾日,在上海市經信委、上海市金融辦和閘北區人民政府的撮合下,市北高新、張江集團等上海園區高管,申銀萬國、民生銀行等一眾金融機構高管聚首上海市北高新園區,共議的正是園區錢事。
園區轉型 催生3萬億資金缺口
上海市經濟信息化委工業管理處處長周強估計,上海產業園區的資金需求量將超過3萬億。這個數字從何而來?謀求轉型是產業園區資金饑渴癥的重要起因。
粗略估算,上海擁有約1000平方公里的產業用地,包括已建成的產業園區753平方公里、倉儲用地77平方公里;預計可新增的產業用地120平方公里;以及部分研發總部和商務辦公用地;這些產業用地的發展狀況良莠不齊,平均來看,2013年上海全市工業用地單位產值約為70億,但部分園區的單位產值不足20億。“上海工業園區的產值統計數字是5.5萬億(合計二、三產),單講工業產值為2.4萬億,漕河涇、張江等做得好的園區,單位產值能達到200億/平方公里,這意味著,有相當一部分園區徘徊在土地利用的極低水平線上”,上實城開董事局主席倪建達說。
2013年10月,上海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了《上海市工業區轉型升級三年行動計劃(2013-2015年)》,建設具有“新產業、新業態、新技術和新模式的“新型園區”被明確提出,對資金的渴求也成為“剛需”。
周強將上海產業園區的資金需求劃分為三個“一萬億”。
“一級開發層面,按照三分之二計算,意味著三四百平方公里的產業園區要轉型升級,目前存量土地廠房的回購價格在100-200萬/畝,如果政府來騰籠換鳥、收儲,整個一級開發回購市場的資金需求量就在1萬億以上。”
“二級運營層面,上海產業用地開發強度不高,容積率約在0.6左右,未來產業用地的容積率提升是必然趨勢,假設容積率提升50%到0.9,提升100%到1.2,按照2000元—3000元的開發成本來算,這個融資需求又在1萬億以上。”
“第三個層面,企業運營中的投融資需求。如果一級土地開發建設、園區載體建設和開發運營通過金融助力被有效打通,培育和引進產業,新增大量新企業,也將產生巨量的資金需求”。
雙重約束 舊模式難以為繼
錢從哪里來?
“以前不管是地方商業銀行,還是四大國有銀行,只要政府融資,基本上都會全力以赴支持,現在難了,融資平臺要關掉,不能新增,還要對原來的債務提出還款計劃,這對園區建設是一個挑戰”,倪建達指出。
對大多數產業園區來說,開發建設資金多依靠土地融資和政府投入獲得,通過平臺公司募集,以新貸款覆蓋舊貸款滾動開發。
2014年,《預算法》修訂及《關于加強地方政府性債務管理的意見出臺》(國發[2014]43號文)對產業園區舊有的融資模式構成影響。所謂的43號文,其主要內容包括,建立“借、用、還”相統一的地方政府性債務管理機制;賦予地方政府依法適度舉債融資權限;推廣使用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模式(PPP);剝離融資平臺公司政府融資職能,融資平臺公司不得新增政府債務;政府債務不得通過企業舉借,企業債務不得推給政府償還。
中國投資咨詢公司蔣學偉介紹,在運作機制上,政府性的園區開發公司實質上是一種地方投融資平臺,將受到43號文的影響。目前,園區開發主要包括兩種方式:一是政府主導,一是市場主導,前者最為普遍。政府通過招商引資、土地出讓等方式引入企業,在園區設立具有行政管理功能的管委會,同時設立國有開發公司,通過開發公司實現開發意圖。上海的張江高科技園區、陸家嘴金融區、上海臨港產業區等,都由相應的開發區公司進行開發,包括上海張江集團、上海陸家嘴集團、上海臨港經濟發展集團等。
“國務院43號文,將長久影響各級政府的經濟運作模式,對省市以及區政府、鎮政府來說,效應越來越明顯,將來地方融資平臺受到約束、地方債使用受到限制,在合乎監管的前提下,產業園區如何和金融機構做好對接,是個大挑戰”,周強指出。
在這種情況下,要獲得園區轉型升級所需要的資金,探索投融資體制創新,發掘與金融機構的合作機會以及引導社會資本的進入,就成為必然。“上海市經信委、上海市金融辦籌劃搭建的上海產業園區沙龍平臺,其目的就是要動員社會力量共同參與推動本市產業園區發展工作”,上海市經信委副主任徐子瑛說。
多重掣肘 資金閉環難題待解
產業園區的巨額資金需求被推向市場,如何找錢?
國務院近日發布的《關于促進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轉型升級創新發展的若干意見》也提出,支持國家級經開區同投資機構、保險公司、擔保機構及商業銀行合作,建立投保貸序時融資安排模式,并鼓勵有條件的經開區探索與社會資本共辦“區中園”。
業內人士分析指出,當前,園區開發公司的融資渠道較為單一,政府資金及銀行類資產占據主要比重,資產負債率高,融資成本高。
在此條件下,金融混搭,使用多元多層次的資本是最直接的路徑。開發貸、商業貸款、信托類融資貸款、險資的債權計劃或資產支持計劃、證券公司的專項資產管理計劃、各類理財產品的轉化投資以及各種房地產投資基金(包括境外)資金,都可以為園區融資所用,并根據不同的特性,形成金融產品組合。
謀求運營公司上市則可打通園區的直接融資渠道。近期,上海臨港集團擬打包旗下部分園區開發業務借殼上市,在上海,園區開發類的上市公司還包括市北高新、外高橋、浦東金橋等。臨港集團董事長劉家平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,臨港集團還將考慮建立園區開發基金,“以前我們主要向銀行貸款,現在考慮的是能不能把社會上的資源和國資對接,這樣可以有效降低我們的負債率。”
在香港上市的上實城開還把目光鎖定境外資本。上實城開今年收購了上海世貿商城,“收購價是45億港元,現今營業收入3.6億,也就是說收益率在7-8%之間,扣掉一些硬性費用,收益率只有4%左右,放在國內顯然沒法做”,倪建達介紹,“但我們在海外借到了3.98%的資金,只要收益可以覆蓋這3.98%,就有盈利。”
而要獲得資本的青睞,產業園區項目“可融資”是前置條件。
中投發展參與了昌平新城科技商務區(TBD)的開發,該園區占地55平方公里,為一二級聯動開發。中投發展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陳良秋認為,新形勢下,必須從“園區開發投資主體能融資”向“園區開發項目可融資”轉變。陳良秋指出,“無論做大的園區還是園中園項目,都要關注項目本身的可融資性”。“可融資”意味著項目要回歸金融的本質,捋順現金流、損益、開發時序等關鍵問題。以此為前提,金融的切入才是順當的。在這個角度理解,曾經被忽視的“資本規劃”當成為園區開發運營主體的必備技能,且“資本規劃”應被前置,與產業園區的“空間規劃”和“產業規劃”有機結合,實現“三規合一”。
資產證券化則是形成園區融資閉環的重要一環,甚至是產業園區融資的終極出路。
“要拉長舊有的鏈條,形成一級開發、二級建設、三級運營和四級的資產證券化或金融產品化,保證投資從現金回到現金,形成資金閉環”,陳良秋指出,否則,大量資金積壓在園區無法滿足回報要求,資金供應就會出現問題。
這種模式實際上已有較成熟的運作范本。國際范圍內,以普洛斯、嘉民、豐樹等為代表的一批工業地產商,近年間快速發展,其背后的金融杠桿就功不可沒——通過資產打包、REITs等金融渠道對接資產證券化,快速有效地解決資金問題。這種模式廣為國內的產業園區學習和推崇。不過,由于行業環境和相關法律配套并不健全,產業園區的資產證券化在國內尚處于摸索階段。
對產業園區的融資困境而言,資金閉環不關恐難突圍。